谷歌外包审核员:年薪26万天天删有害视频 半年崩溃

最近，美国调查记者凯西·牛顿(Casey Newton)对数十名谷歌内容审核人员进行采访，揭示了他们的日常工作，以及由此带来的各种影响。牛顿的主要发现如下：

——谷歌在美国最大的内容审核设施位于德克萨斯州奥斯汀，那里有数百名内容审核人员充当YouTube上的“警察”；

——谷歌为据信包含暴力极端主义的视频创建了专门的内容审核团队，并为其配备了数十名来自中东的低薪移民。这些人时薪为18.50美元（年薪约3.7万美元，26万元人民币），而且已经两年没有加薪了；

——奥斯汀的内容审核人员被要求每天观看5个小时的可怕视频。尽管YouTube首席执行官苏珊·沃西基(Susan Wojcicki)去年承诺将他们的负担减少到每天4小时，但仍未能兑现承诺；

——这些内容审核人员描述说，在工作了短短六个月后，他们就患上了焦虑、抑郁、夜惊和其他严重的心理健康问题；

——Accenture的经理们经常强迫员工坚持工作，并拒绝他们休假以审核无穷无尽的内容；

——谷歌为全职内容审核人员和承包商提供不同的医疗服务标准，前者有几个月的带薪病假，以解决创伤后应激障碍(PTSD)和其他问题。而承包商几乎没有带薪病假；

——谷歌员工在申请工作时，通常不会被告知内容审核可能引发的潜在心理健康问题。此外，他们往往淡化审核人员实际上必须查看的、令人不安的内容数量；

——谷歌正在对某些内容审核人员进行实验，看看技术干预（如允许员工观看灰度视频）是否能减少情感伤害；

——即使拥有一流的医疗服务和令人羡慕的福利，内容审核仍然可能导致谷歌员工患上PTSD、慢性焦虑和其他长期的精神健康问题。

牛顿采访的对象包括彼得（Peter），他是Accenture驻奥斯汀网站数百名内容审核人员之一。YouTube将彼得及其同事按照需要审核的内容进行分组，据称这有助于内容审核人员围绕其政策积累专业知识。这些内容类别包括仇恨与骚扰、成人色情等。

彼得的工作在内部被称为“VE团队”，VE代表暴力极端主义。这是Alphabet需要面对的最严峻的工作之一。就像所有涉及日常暴力和虐待的内容审查工作一样，这对从事这项工作的人产生了严重而持久的影响。

在过去的一年里，彼得目睹了他的同事在工作中因痛苦而晕倒，他看到的视频负担太重，以至于他请了两个月的无薪休假。另一位同事因工作引起的焦虑和抑郁而饱受折磨，饮食困难，不得不因急性维生素缺乏症住院。

彼得已经从事了这份工作近两年时间，他担心这项工作会对他的心理健康造成影响。家人一再敦促彼得辞职。但他担心，他可能找不到另一份薪水这么高的工作：时薪18.5美元，或每年约3.7万美元。

彼得指出，自从开始工作以来，他开始掉头发，体重也增加了。他的脾气比较暴躁。当他开车经过他工作的大楼时，即使是在休息的日子里，他的胸口也隐隐作痛。他说：“每天你都会看到有人被斩首，或者有人射杀他的女朋友。在那之后，你会觉得，这个世界真的很疯狂。这让你觉得不舒服，你感觉没有什么值得活着的东西。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彼此？“

就像许多同事一样，彼得是中东移民，会说包括阿拉伯语在内的七种语言。Accenture依靠彼得的语言技能来准确识别仇恨言论和恐怖主义宣传内容，并将其从YouTube上删除。

彼得及其同事之前都没有精神健康问题史，也没有考虑到这份新工作可能对他们心理产生的潜在影响。谷歌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一点。在入职期间，该公司没有为这个领域的员工提供的所谓“弹性”培训，或开发情感工具来帮助处理大量令人不安的文本、图像和视频。

对于受暴力影响最深的员工来说，每天目睹数十个或更多谋杀场景带来了严重副作用，让他们越来越感到焦虑。这些员工还谈到肌肉抽筋、进食压力以及不断上涨的租金压力等。而且经理们拒绝让他们休息，以各种借口解雇他们，并在没有任何警告的情况下改变值班时间。

尽管存在这些影响，随着世界各国政府对科技公司提出更多要求，以监管他们的服务，数以万计的人报名参加了内容审核工作。尽管有些承包商正在重新评估他们承担这项工作的能力，但对内容审核人员的需求似乎在扩大。

与此同时，我们对这项工作如何影响从业者仍然缺乏基本理解。我们知道，在YouTube暴力极端主义内容审核团队中的某些人，以及世界各地从事类似工作的人，都会在工作中患上PTSD和相关疾病，但目前尚不清楚这种影响到底有多大。